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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第92节(1 / 2)





  那时徐箜怀脸上的表情,比现在更冷厉。

  曲砚浓撑着头想了好久,有点回想不起来她当初说这话时是个什么心情,直到不远处的明镜台微微闪烁,几经变换,最终在众人的惊呼声里,骤然蒙尘。

  镜面上的尘霜,竟比方才祝灵犀照出的更厚数倍。

  ——这可是上清宗獬豸堂的大司主!

  众人以难以置信的神情望着徐箜怀,一时喧哗嘈杂,甚至忘了收敛。

  徐箜怀默然站在明镜台前,神色莫名。

  他的神色冰冷难辨,似乎并不意外,却怀着极深的不甘。

  只有曲砚浓红炉点雪,她想起当初离开上清宗的时候,究竟是个什么心情了——

  她觉得,追名逐利、熙来攘往,连上清宗也不例外,实在是……太无趣了。

  这莫名的感慨似乎很熟悉。

  恰如当初在知妄宫里,她见到戚长羽为了追逐名利甘愿俯身受辱,千年一瞬,两段回忆竟在这里重合,得来同样的乏味和复杂感慨。

  曲砚浓孤身站在甲板上,周围嘈杂,皆与她无关。

  她只是默然无声地抚着指间的戒指,莫名地想,难怪她在道心劫里无论做什么事、见什么人都了无意趣。

  ——原来,在漫长的时光、遥远的回忆里,她早已经历过、感叹过、迷惘过。

  只是,她全都忘了。

  第77章 明镜台(四)

  “司主……”

  徐箜怀的道心蒙尘, 在场最震撼的不是南来北往的船客,而是站在明镜台前的獬豸堂弟子,金丹后期的修士, 见识过、打过交道的人数不清,却在这一刻像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脸上表情乱飞,怪异得藏也藏不住——

  但凡是獬豸堂的弟子, 就没有哪个不以大司主为榜样的。

  即使平时相处中,大家也常常为大司主的严苛冷酷而痛苦,甚至私下里聚在一起发牢骚, 但没人真的怨恨反感徐箜怀, 他就像是写在典籍里的大道理,让人头痛、让人感到麻烦,但大家都知道那是正确的。

  没有人怀疑大司主会道心蒙尘,更没人能想到有一天徐箜怀站在明镜台前,映照出的道心尘霜厚重, 甚至连许多普通弟子都不如。

  守在明镜台前的修士神情古怪极了。

  徐箜怀遵奉宗门经义,恪守清规、克己持身,这已是上清宗弟子心底铭刻的印象了,就像日出月落周而复始一样理所应当,从来没人深究, 也从来没人质疑,当然也就不会有人去思考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是否太过不真实, 不像个活人。

  大司主是个清规戒律里走出来的人, 所有人知道这件事就够了。

  然而, 这种不假思索便铭刻在心的印象,在看见徐箜怀的道心模样后, 立刻就褪了色,让人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徐箜怀看起来已把经义做到极致,活脱脱是个照着经义清规长出来的人,怎么会道心蒙尘呢?

  因为太让人想不通,所以獬豸堂弟子的思路立刻拐到另一个方向去了:宗门的经义自然是不会错的,不然也不会绵延上千年、供上清宗成为宇内第一宗门,稍有纰漏的地方,也肯定被一代代的先辈修正了,那么有问题的只能是大司主本人了。

  活得像是清规戒律成了精的徐箜怀会有什么问题?

  獬豸堂弟子克制不住地思绪乱飞:大司主铁面无私、一心苦守清规的样子,不会全都是装出来的吧?就为了让人信任他与众不同、德堪配位?

  ——不会吧?装一千年,大司主对自己得有多狠啊?果然,这些能爬上高位的修士,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指不定私下里心机有多深。

  獬豸堂弟子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又为自己的思绪倒吸一口气,马后炮般想,他早就觉得大司主不对劲,怎么会有人千年如一日遵循宗门经义、从无违背呢?实在是太假了。

  谁知道大司主私下里究竟是个什么样。

  “我已照过道心。”徐箜怀语气冷淡,无波无澜,像是不曾留意过周遭落在他身上的诡异目光,望着曲砚浓,“轮到你了。”

  轮到你了。

  说得这么平静,可她要是再说一个“不”,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曲砚浓看得出徐箜怀的表面平静。

  她忍不住唏嘘:一千年过去,当真是没有一个故人情绪稳定、心态正常,只不过有些人疯得不明显,有些人疯得比较外露。

  她确实已有很多年不曾站在明镜台前了,也已经有很多年不曾留意过她的道心。

  当初离开上清宗的时候,明镜台这种阵法也尚未出现,上清宗的弟子虽然一心修持道心,却也没有动不动照一下的条件;再后来,她久居山海域,避世不出,连阆风之会也办了七八届,隐隐约约听说上清宗弟子现在有了映照道心的利器,能准确反映出道心精进。

  道心无形无相,说它存在,它也存在,说它不存在,它也不存在,怎么映照啊?

  她那时就已经陷在道心劫里,只是还没那么深重,已有往后万事皆空、了无意趣的苗头,对这桩传闻既犹疑,又新奇,干脆万里迢迢去了上清宗,找尚未深陷道心劫的夏枕玉要了一件明镜台,算来距今七八百年。

  七八百年前,夏枕玉看起来可比她正常得多,持正持身,完完全全就是所有修士心目中化神仙君的模样,只除了一张娃娃脸减损了仙君的威严,即使总严肃正色也没增添多少气势。

  “你居然会为了这东西特意跑来。”夏枕玉凝眸看她,多年的化神让她身上自有一种独属于大修士的气度,然而搭配着那张怎么板都不够冷肃的娃娃脸,不仅不会让人感到惶恐,反倒让人觉得很安心,“出去过了两百年,现在也开始注重修持道心了?”

  曲砚浓嗤笑起夏枕玉总是很直白:“我是来看看你们上清宗究竟捣腾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连道心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都要盲求,小心适得其反。”

  夏枕玉听话听音,从她冷漠的语气里听出警示,神色微肃,“怎么说?”

  曲砚浓其实也没办法说得很明白,她心里有许许多多的感悟,却混杂在一起,她自己都还没理清,说得很含糊,甚至南辕北辙,“上清宗强求道心,对修行根本没有一点用。”

  夏枕玉也听不懂她到底想说什么,却很清楚她在上清宗的这些年,说不准有多少次因为对道心修持的理念不同,把一切都弄得兵荒马乱。

  曲砚浓做上清宗普通弟子的时候就不爱修持道心,总在自省道心的早晚课上发呆,现在当了仙君也还是一样排斥——这才是夏枕玉观察到的东西。

  “你不信我,早晚要后悔的。”曲砚浓语气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