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报复

  说完便叫了雨儿进来，叮嘱她一定要看好若雪，不能有半点马虎，雨儿自然应下。章泽明一直候在殿内，时刻关注着云若雪的变化。又派来三层御林军围着明熹堂，以防有什么不测。

  窗外的明亮在屋内待久了是不适应的，楚浅墨眯了眯眼任由天光投在自己的黑色暗纹长袍上，富有男儿颜色的脸庞仰望天空，那双眸子真是如冰冻三尺的潭水，触及生寒。

  楚浅墨离去，殿内响起有气无力的一声：“……我不和你走，我要浅墨……”

  楚浅墨铁青着脸踩在廊下积水，毫不顾忌，只不过倏而一阵花香从旁处传过来，楚浅墨驻足侧首，才看到那一树晶莹玲珑的槐花，丛丛相拥，点点水珠更像是水晶散落在瓣上更加剔透，楚浅墨不知怎的，竟转了方向出了长廊向那棵槐树走去。

  脚下踩过一片莹黄花海，松松软软。抬头仰望竟是将天空遮的一分也不相见，这棵花树，真真是笼成一片潇洒世界。

  那晚和云若雪，也是站在梧桐树下，也是一地紫花，树干粗壮枝干浓密，两人对视两情脉脉，无需言语皆可知对方心意。

  现在想来，原来两人之间，并不是毫无隔阂，这一道屏障，是一直存在的，只不过自己是选择看不见罢了，现在出现了，自己也是这般毫无办法不知所措。

  天空又下起蒙蒙细雨，一丝一丝和针尖似的，扎进头发笼上一层浅浅水雾，脸上也是津津一片，凉风吹拂钻进袖口，一身的凉意。

  楚浅墨回头看了看，那座宫殿矗立云端，巍峨不倒，依旧辉煌。

  相比明熹堂，牢狱是潮湿艰苦一股子霉味，兼着昨夜刚下过雨，仅有的稻草也被地上泛起的潮给浸湿了，常年被困在这的人膝盖和身体关节早已承受不住，酸痛不止，尤其碰上这种阴雨天气宛如一只只的小虫子钻进骨髓爬行咬噬着。

  刘潇顾不得这些，耳边的鞭打声，辱骂声，凄厉嘶喊声不绝于耳，他只面壁任由外面明晃天光透过高高的窗棂照进几束明亮，壁上的青苔霉藓肆意生长，宛若长在刘潇的心上，一片萧索。

  那夜下手颇重，不顾若雪制止自己只是一味地想要打倒楚浅墨，却不想打伤了若雪，那力道，也不知她能不能受得住。

  好像，是她冲过来，挡住了自己原本冲向楚浅墨的拳头。那日在桃林，好像也是如此。是自己不顾一切地闯过来想要带走她，她的声音犹如还在耳边。

  “我不走，刘大哥你快回去吧。”

  那样清晰，亦是那样的，遥在天际。

  还记那日，她还是那样莽撞，自己在断头台救出她，虽然惊恐她也是很快平复下来，在自己的府邸开心地跑来跑去，打碎了最名贵的珐琅彩釉瓶，低着头楚楚可怜，自己也不再忍心责怪她，刚安抚两句她就吐着舌头俏皮一笑跑远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开始变得稳重，开始变得沉默，开始变得有担当，但无论怎样，是自己一日一日陪着她走过来的，每一劫每一次缘，也是自己陪她度过的。

  原以为自己是最了解她的，没注意到最开始见她时微皱的眉头，没看到到再深的夜她那里都是灯火通明，没听到她现在漆黑夜空下一声又一声地叹息，原来，她也是有心事的。

  那心事，不是因为离了自己故乡家园，不是因为自己命途多舛而哀叹，不是因为楚浅墨将她推上断头台而怨恨，是思念，是密密麻麻纵横交织的思念，是她还分不清的爱意，是自己一直得不到的东西。

  楚浅墨的到来，让刘潇快步扑到栅栏上透过一束一束宽大的缝隙对着楚浅墨问道：“若雪怎么样了？”一语出口，语音颤抖，自己的内心如此害怕。

  “就不劳阁下挂心了，你还是先想想怎么顾好自己吧。”楚浅墨面对着刘潇，双眸冷光四射，藏在袖低的拳头握在一起，不必去看就可以想到泛白的关节和暗红的指尖。

  刘潇颓然顺着栅栏跌坐在地上，失意道：“我知这是你的地方，而我到了你的手里也不会有机会逃离，但我亦不想逃。我原是想带她走的，却没想到重手伤了她，这两日愧悔不已却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楚浅墨，除了父母我没求过别人，但请你告诉我一声，她还好么？”

  赶来的狱卒卑躬奉承着楚浅墨：“殿下您怎来这种腌臜地方了，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呀。”

  楚浅墨一挥手示意他打开牢狱门，狱卒不敢阻拦只好掏出钥匙，楚浅墨一挥手又让他们全都下去了。

  刘潇饿了两天滴水未进粒米未吃，早已没了多大力气，此刻见楚浅墨进来，也只是嘲讽一笑，抬头望着那一块四四方方的光亮道。

  “左右你也杀不得我，你杀了我，两国必挑起战争，我父皇必定会拼尽权利攻打你国，天下受难。你不敢。”

  楚浅墨冷哼一声道：“没什么不敢的，就算两国战火弥漫，就如上次一般，不一样会被打的片甲不留。”

  刘潇听此言顿时愤怒不已，瞪着眼睛看着楚浅墨，厉声说道：“若不是你们安排了细作插在我国，时时刻刻了解我国动态，又有他为你们领兵带路，否则你们哪会那么顺利！将襁褓婴儿便送到我国，这等心狠之事，唯有你们能做的出来！”

  “那刘玉呢？不是你们的人！”楚浅墨闻言揪起刘潇的衣领狠狠地打上一拳，又想起云若雪的重伤，口中的呢喃更是怒火中烧，刘潇毫无反击之力，只能任由楚浅墨击打。几番下来，刘潇的襟前已是腔子中的鲜血染红了一片。

  楚浅墨咬着牙道：“我就是不告诉你，任由你对若雪的愧悔灼烧你的内脏五肺，煎熬不已。”说完便要抬脚离去。

  刘潇抚着胸口道：“若是若雪安好，必定会来见我。”

  楚浅墨被他的自信彻底激怒，两个人的情深，就这么让你得意！转过身去刚想再次动手，却看见他满脸的歉疚担忧，心下不觉一酸，原来两厢挂念，即是如此。

  自己只是侥幸，碰到了若雪，将她带回自己的身边。最开始她的态度对自己那么冰冷，应该是怨恨自己将她带离了刘潇的身边，或许她只是闹个脾气，等着刘潇来哄她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