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一心对外

  皇后由稚如搀着，脚下的鹅卵石路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今日走起来却觉得格外的不顺畅又硌脚，差点一崴脚脖子就瘫坐在地上。

  “娘娘要保重凤体。”稚如看皇后的脸色不好，煞白且毫无血色，紧闭的唇示明她此刻内心的彷徨无助。

  “跪安，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对本宫说跪安了，上次还是因为静妃想法子让本宫在皇上面前出丑，皇上心有嫌弃便叫本宫跪安。这跪安，听着好听，可对女子来说，是莫大的屈辱呀。稚如你说，本宫在皇上的心里，现在还算个什么？”

  皇后絮絮说了许多，但是都是有气无力，稚如见皇后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免心疼。

  稚如一边扶着皇后一边暖意相劝：“娘娘别多心，愉妃到底是身子弱，不比娘娘褔绥安康。您是皇上的妻子，是后宫唯一的皇后，皇上疼爱您，敬爱您，这都是我们看在眼里的。皇上又怎会对娘娘生二心呢？”

  皇后就着稚如的手停下了，侧头看了一旁石柱上的灯火，小小的灯罩看起来是那样的明亮美好，温暖的叫人只想靠近。

  皇后撒开稚如的手自己向宫灯走了两步，取下灯罩，烛光瞬间跳跃摇摆不定，呈桃心的焰火一层包着另一层，忽然一阵风袭来，蜡烛便倏地灭了。

  “离了灯罩的烛火好比失去了皇上信任的嫔妃，本宫到底是不如容妃呀。”皇后复又将灯罩盖上，这一片没了这根蜡烛的照耀就像一条长桥猛地在这里断了一截。

  “罢了，在这后宫里活了这么多年，皇上的信任便如那芦苇一样，看着蓬勃旺盛，实则一碰就折。本宫到了这个年纪，还奢求什么呢？稚如，扶本宫回去吧。”

  她挺直的背脊散发出皇后的威严，细长的脖颈表示她不认输，在这苍茫夜色，纵使没有这一路宫灯照耀，自己也要走的很好，起码不能让人抓住话柄笑话自己。

  楚浅墨和云若雪来到时，被稚如告知皇后娘娘正在沐浴，楚浅墨就和云若雪坐下，稚如给二二位上了香蜂茶：“这茶有静气宁神的效果，请殿下和姑娘尝尝。受惊了一天，喝点茶放松一下毕竟。”

  云若雪点点头，暗自赞叹这稚如虽然面对此等祸事却可以仍然妥帖有条不紊地想好一切琐碎之事，不愧是皇后一手调教出来的的。

  楚浅墨身子稍微前倾，问道：“母后回来后怎样？”

  稚如闻此话，刚才还忍住的脸色此刻全都显露了出来，说道：“娘娘十分伤感，此刻怕是不太好。”

  楚浅墨挥挥手让稚如下去了，自己端起那杯香蜂茶，用茶盖撇着上面的茶沫子，却是一口也喝不下去，见云若雪头上的珍珠流苏歪了，便探了身子替她戴正。两人相视一笑，再做好，发现皇后已经站在了帘外。

  二人起身，稚如掀开帘子，声音清脆铃铃，皇后只着一身淡紫暗纹金线缠织袖口绣几朵小花的家居常服。楚浅墨和云若雪向皇后行礼，皇后漠然的脸看不出一丝表情，自己坐在了塌上又让二人坐了。

  “方才见你们二人，倒想起了本宫初初入宫的时候。皇上虽然身为一介男儿却总是在本宫的梳妆台前摆弄那些首饰，由着他挑好了再一一戴到本宫头上，本宫若是说不好看，他必得撇了脸不和本宫说话，本宫只得说一堆夸他眼光好的话哄他开心才行。只是如今，却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了。”

  皇后越说越黯然神伤，稚如送上来一杯茶水，皇后摸着杯壁，指尖解除着那适合的温度，直达心底，这才缓过神来。

  “是儿子不孝，牵连母后，让母后担惊受怕。”楚浅墨看着皇后的鬓边，已然有两根白发，眼角初生的细纹有了浅浅沟壑，沐浴后卸了脸上的铅粉，那皮肤终究是不敌时光，不再似从前光滑细腻。

  皇后看了他一眼，不在意地说道“这算什么，比起以前这才哪到哪，你是我的儿子又何必说这样见外的话。这件事情不是你们两个做的，现在空口无凭，也不能由着愉妃红口白舌地随便指认哪个是凶手。”

  “赵珉珉那边我会派人盯着，你们不用担心。只是这件事情定然会在你父皇心里留下一颗种子，若是我们什么也不做由的它生根发芽，我们母子俩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楚浅墨点点头，皇后又看向云若雪，匆忙前来都没有仔细打扮，却仍然美的让人窒息。不禁心中感叹自己韶光已逝不复从前。

  云若雪看着皇后深不可测的眸子，觉得自己像掉进了一汪潭水里面，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抓不着，只有无助与恐慌。

  云若雪起身跪下，道：“是奴才失策，擅自去见赵珉珉，留下了这样的机会由的她将娘娘和殿下拉下水，奴才甘愿受罚。”

  皇后见楚浅墨又急着想站起身替云若雪分辩，伸出手示意他不要乱动，自己则带着好笑的口气对云若雪问道：“本宫查过，你和赵珉珉无甚关系，好端端的你去见她干什么？”

  赵珉珉抬头垂眸道：“奴才虽然和赵珉珉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可奴才记挂是她将奴才送进了宫，否则此生只怕是挨饿受冻早露死街头，又怎能得见皇后雍容华贵之天颜，得皇后褔绥保佑？”

  皇后带着笑意，端起那杯茶啜了一口，对着稚如说道：“本宫明日想吃豌豆黄，你记得告诉御膳房一声，务必做的新鲜可口。”

  稚如行礼道：“是。”

  皇后放下茶杯，与桌子相碰却无声响发出，皇后又对云若雪道：“这话听着好听，可不实诚。”

  云若雪倏地红了脸，两只手不停搅动着腿上云绸料子，吸了一口气道：“奴才是感谢赵珉珉让奴才进宫得已嫁给殿下，与殿下相识相知，是奴才三生之幸。”

  皇后看了一眼楚浅墨，他脸上亦带着一丝温柔，皇后慈爱地让稚如扶起云若雪，说道。

  “本宫知道，你们两个是好孩子。本宫开始还想给浅墨指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可浅墨全都推了，本宫便知道他心里是有你的。可是媳妇母家毕竟能让浅墨更加平步青云，如今你们既然选择了彼此，来日路走的艰苦些，你们也不要忘了今日的初心。”

  “是，谨遵母后教诲。”

  “是，谨遵娘娘教诲。”

  两人双双叩头，稚如虚扶了二人一把，两人起身复又坐下。皇后双目含笑地看着二人，对楚浅墨说道。

  “宫中污秽之事颇多，只要咱们母子一心，就不怕那些妖魔鬼怪，任凭他们胡言乱语本宫是皇后你是未来太子，他们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

  “对。儿子与母后一条心，他们不能动咱们分毫。”

  云若雪握住楚浅墨的手充满信心地对皇后说道：“奴才也必定尽心竭力，护娘娘和殿下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