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爱情

  云若雪睁开眼发现原来天色都黑了下来，自己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那些人也不知道何时散去忙了事情，趴在这椅子上睡得真是不舒服，下巴都快硌下来了。伸了个懒腰才听见旁边人说：“小姐醒了？”

  原来还有人呀，还以为都走光了呢。

  云若雪边伸懒腰边点了点头，衣袖掉下来遮住了整张脸。

  “我去看看娘亲。”

  让这热烈的太阳晒了一下午，脑子此时是昏昏沉沉的，头皮也疼得很，像有许多小针扎着一样。说忍也是能忍得下来。

  夫人早就令人做好了晚饭，一瞧见云若雪进来了就赶紧令人端了上来，云若雪将手伸进旁边端来的脸盆里，里面撒了许多花瓣，还有许多牛奶，精油混在一起。

  看着桌子上这些精美的菜肴，两人却是都没有什么胃口。夫人见云若雪没动筷子，自己先夹了一块荷叶排骨递给云若雪，让她尝尝。

  云若雪心里百转千回，想着终究是让她知道的，肃亲王的秘密还公布天下了。

  “娘亲……爹爹……”

  这一声爹爹喊得极其别扭，心里又记挂着他从前当自己如亲生女儿，又想着他做的那些事情，真不知这一声喊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爹爹其实没被关押在敌军那里。”

  王妃听了这话，本来还夹在筷子中的菜瞬间掉落在碟子中，只是低着头不再说话。

  云若雪见她没有多大诧异，也没有多问什么，难道她不关心么，难道她不是日夜期盼着能得到他的消息么，难道……她是知道的么？

  “娘亲，您……”云若雪试探着说出口，“您不问问他的近况么？”

  “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我天天派人都去探寻他的消息，京中也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言论，我虽然深处王府到底能听见一些。”

  王妃撂了筷子，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云若雪，眼底尽是苍凉与绝望。日日夜夜都趴在外面的廊柱上，翘首以盼着他能回来，但却听见他是敌军派过来的细作，如今已经回到了他的国家，再也不回来了。

  初听见时，她也是满心的不信，希望能再传来一个消息，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可是等了许久，最后听见有人说，在战场上看见了肃亲王，她这才信了。

  原来，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

  他是细作是真，说要陪她一辈子是假。

  云若雪心里一阵惊异，原来她早就知道了，那她还一直在苦苦等待着，每日以泪洗面着，满心热爱着。

  王妃重新夹起那块菜塞进嘴里，仔细咀嚼着，厨子自然是用心做的，可是自己什么味道也没有吃出来。末了缓缓说道。

  “可是知道他是细作，知道他在战场上舔血，知道……他再也不回来了，可远比知道他被关在牢狱里日日受着最痛苦的刑罚，甚至奄奄一息也没有人照顾他要幸福的多。比起他不在身边，我更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哪怕此生不再相见。

  云若雪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好像被什么重重撞击了一般，张嘴想说些什么也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呆呆看着王妃，她又夹起一块塞进嘴里，听见她说。

  “一直压在心里，没有人可以倾诉，就越发觉得有一块石头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只是一个女人，我没有那么大的抱负，也不能因为国家之间的恩怨我就怨恨他。我只想和他在一起，若是不能，退而求其次，只愿他平安，事事如愿。”

  “不顾国家，那您可知，他不止抛弃了您，还杀死了曾经的琰夫人。因为那位琰夫人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所以就死在了他的手中。如此心狠手辣的人，能如此抛弃自己妻子的人，还值得爱么？”

  “嗯，因为爱，所以一切都值得。你又怎知，那位琰夫人不是甘愿死在他的手中？”王妃抬起眸子，面色平静，不带一丝波澜，好像全然不关她的事一样。

  云若雪从来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竟是这样，可以抛弃所有，甚至生命，国家的安危。

  那她最初因为楚浅墨亲手将她推上断头台而憎恨他，现在因为楚浅墨利用她而再一次离开他，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为了他，放弃一切，让那刽子手砍掉她的脑袋，或者继续让他继续困住她，以此来羁绊住刘大哥好让她功成身退。而她只是为了留在他身边。

  因为自己对他的不是爱么？还是自己对他爱的不够？

  比起娘亲，自己做的实在微不足道，比起肃亲王，楚浅墨也并没有做什么伤害事情，相反，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总能出现，还到处寻一些新奇的东西来哄自己开心。

  好像付出比较多的，是他。

  “真的，值得么？”云若雪喃喃道。

  王妃拉过云若雪，即使手也并不温暖，“人这一生，活的再风光，得到再多的荣禄，可是在痛苦难过的时候，在开心喜悦的时候，连个分享的人都没有，你说要再多的风光和荣禄，又有什么用。”

  “能在一起的时候，偏偏要逃离，因为各种原因，到最后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后悔和怅然，怨恨自己当初怎么没和他一起待过那段时间，哪怕很短。所以我一点也不后悔，因为他将自己最好的，都给过我，我现在回想起来，都是美好。”

  王妃又看了看云若雪，看她紧皱的眉头，眼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时而明亮时而暗淡。又拍了拍她的手。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么？”云若雪抬起头，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云若雪点了点头，心里只觉得沉重，又因为中午在大太阳下睡了一觉，现在乱的很，什么也想不出来。只好草草向王妃道别，自己回了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没有变，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是自己以前认为的家，也不再是家了。云若雪瘫坐在地上，觉得这红尘滚滚，自己快要被淹没了，她不知道自己长久以来坚持的到底是对是错。

  好像她忘记了初心，被这时间许多乱事扰了所有。自己最想嗯，无非就是和最喜欢的人，一起住在田园，现在，好像是自己抛弃了所有。

  是自己想的太多。

  就像王妃所说的那样，国家大事，两兵相见，又关自己何事。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子，这天下，还轮不到自己操心。像师傅，一身本领，不照样隐匿在一家酒楼里么。

  已经倾心于他了，再逃，还有什么意义呢？心，逃的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