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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太子宠妻手册第45节(2 / 2)


  嫂嫂原止住了哭声,见到裴迎,顿时又放声大哭。

  裴迎抚住了她,连忙唤阿柿拿来帕子,问道:“爹爹呢?”

  嫂嫂抬头:“爹他焦头烂额,正寻了同僚,四处奔走,想让裴昀先放出来,若是昭王还在京就好了,此事轻而易举,谁也不敢不卖昭王的面子,可是眼下,都察院那帮人素来与裴家不睦,寻着了把柄,恨不得趁机往死里整治。”

  “你可知道是什么事?”裴迎急切问道。

  嫂嫂擦了擦泪水,说:“昨日我回家一趟,让我爹找朝中故友探风,上下打点一番,这才明白,陛下整肃朝纲风纪,拿吏部开刀,你哥哥被人黑了!”

  裴迎闻言,心下一凉。

  大骊推行重典治吏,今年又开始打击贪墨奸党行为,暴君对于官员的手段一向冷酷,残忍到朝臣战栗不安。

  吏部是六部之首,整肃风纪自然从吏部开刀。

  裴迎越想越生冷汗,哥哥手无缚鸡之力,在尚武的大骊总叫人瞧不起,又不通文墨,光生了一副昳丽的好皮囊,好脾气。

  爹爹给他百般找门路,可他胸无大志,没几日便将差事弄丢了。

  这回,好不容易搭上了吏部的考功清吏司,他这回倒是不丧脸了,成日勤奋用功,只想扬眉吐气,没想到屁股还未坐热,便惹出这么人心惶惶的大事。

  “哥哥怎么会牵扯贪墨呢,他脑子里哪里想过钱呀!”

  裴迎这话倒是为真,哥哥这等清贵子弟,哪怕手头缺钱,被狐朋狗友撺掇着,也只敢问家里要。

  他素日胆小,账本都是嫂嫂管着,心里从没有计较过钱。

  小娘的琴艺哄得他耳热,文人两三首臭诗捧得他高兴,白花花的银子掷出去,听不见响也是有的,没了钱短手短脚,在榻上磨着求嫂嫂开恩,也是有的。

  谈起家里的日常用度,他一概不知,柴米油盐火烛费,一毫一厘从不上心,唯独小婢女今日抹了什么发油他闻得清楚。

  裴迎不明白,窝囊废哥哥怎么可能扯进这种事。

  按照大骊皇帝的脾气,这是要杀头的!

  嫂嫂说:“生怕他在都察院受苦,我求了我爹,依托旧关系照了一番,让他有口热汤喝,别让狱卒老吓唬他,你哥哥身子骨弱,又胆小,牢里脏的病的,又冷又湿,他夜里睡不安稳,不知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裴迎也是个没主意的,手脚冰凉,是啊,哥哥万一被吓出病来,或是染了恶疾,说不定真就死在里头了。

  裴迎在家中待到夜里,直到裴老爷回来,才弄明白发生什么事。

  月前,一名吏科给事中上奏“京债之风横行”一事。

  这也是大骊官场的老顽疾,年年都有大批官吏进京候选,这批新科或是改任的官吏并非一来便能领取俸禄,而是要经历漫长的观政期。

  这期间,一无进项,二又有各类车马交际,衣食住行的钱账明目,令人难以负担,若不是家底殷实的,便是舍下脸面叫妻族供养,手头紧巴巴,清贫不堪,哪有做官的风光模样?

  银子实在短缺,苦熬不下去,只好借京债。

  吏部常年供养了一批清贵公子哥儿,多数没什么本事,承蒙父族荫庇,进来谋个一官半职,裴迎的哥哥也在其中。

  这帮无赖纨绔如一群秃鹫,手里头有钱,便筹谋着给人放账。

  裴迎问起:“既是放账,钱庄也有这样的营生,怎么偏抓哥哥。”

  裴老爷抚膝,叹气道:“大骊律法,每月取利不得过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1,而他借与新选官员,每月十五利,不消一年,只六十两,连本就该三百两2,其中利息高额,七扣八扣也常见。”

  “陛下为了遏制京债,下令给赴京官员预支道里费,可是巨利诱人,朝中有人顶风作案,再所不惜。”

  一桩桩利息分析得触目惊心,裴迎额头遍布冷汗,知道此事重大,大骊暴君向来厌恶贪官污吏,重典治吏的雷霆手段,轻则发配充军,重则砍头。

  她不能明白,哥哥为何要铤而走险?

  嫂嫂有孕在身,本来听不得这些,她却拽开了侍女的手,情绪激动,哽咽道:“阿昀他没做过这件事呀!阿昀胆小心善,又是个糊涂人,他连家里一盏油耗多少钱都算不明白,他是被人黑了。”

  “阿昀性子耿直,这几日我见他回府时闷闷不乐,一问才知,他看不惯旁人行事,常与同僚争执,非要分个是非曲直,一定是有人诚心栽他!”

  裴迎知道哥哥在为人处事上是个愣头,他与同僚不睦已久,嫂嫂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裴老爷面色灰白,胡须颤悠悠,猛然一捶膝头,重重地一下子,惊得裴迎心头一跳。

  “陛下最痛恨京中官场的攀比奢侈之风,先是拉京债,再便衍化为卖官鬻爵,人人想着凑钱买好缺,官员从中取利钱肥己,少廉耻之心,你哥哥又是清贵子弟里头一个典型的,平日里爱混爱玩,与女子纠缠不清。”

  “若在平日,花钱疏通关系,保他一条性命,躲去外头几年也非难事,眼下陛下震怒,倘若他真要杀人,你哥哥是躲不过了。”裴老爷叹道。

  “我不信,哥哥绝非这种人。”

  裴迎斩钉截铁,裴老爷被她眼中的信任一震。

  她既不信哥哥有魄力有胆子放债,也不信哥哥脑子聪明到算清利息。

  马车帘子被掀起,裴迎正欲上车,想了想,对裴老爷说:“叫嫂嫂放心,哥哥会平安无事的。”

  回到东宫已是第二日晌午。

  新蝉鸣声乍歇,蛰伏在盖过屋檐的大槐树上,不知今日谁来过了,罗汉围榻中间,一局残棋冷清,殿下正拾子,瞧上去闲适。

  棋子磕碰声清脆。

  陈敏终见到她时,手下一顿,说道:“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不多在家里待几日?”

  裴迎走在案旁,手从一角游曳过来,摸住了一枚棋子。

  “我以为殿下会挂念,没想到殿下一心想我待在家中,好给您腾个清静地方。”

  “方才谁来过了?”裴迎状似无心地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