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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2 / 2)


  “方才二姑娘过来看过了姑娘,说是姑娘受了委屈,她心里都明白。”碧芙说道。

  梅幼舒一边盛了汤喝,一边却想着梅幼盈的模样,想来想去,脑中只有对方柔和温婉的模样。

  比起梅家的其他人,梅幼盈待她的态度竟算是最好的一个。

  “我知道了。”梅幼舒刚喝完一碗汤,却见梅幼盈带着一个丫鬟从外面进来。

  “妹妹竟已经醒来了,我方才看过了你便回去着人做了糕点,这不刚一做好,便给妹妹送过来了。”梅幼盈拉住她的手,很是亲昵。

  梅幼舒细声道了谢,梅幼盈便拉着她往美人榻上坐下。

  “为了那个不争气的岚儿,昨儿夜里可是委屈你了。”梅幼盈说道。

  梅幼舒见她待自己极是温柔,也寻不出什么客套话来回,只小声道:“我身体结实一些,才没能晕,也算不得委屈。”

  她说的无心,却叫梅幼盈的神情僵了僵。

  她只当梅幼舒在暗暗嘲讽着她们,毕竟若梅幼舒这身子骨还叫结实,那梅幼岚岂不就是个蛮牛?

  好在梅幼盈惯会应付一些尴尬的场景,只笑着转移了这话题,道:“已是开春,我想着你平日里不怎么装扮,饰物又少,我恰好也短缺些东西,想叫你一道去可好?”

  她说着便递上来热腾点心,对梅幼舒道:“你先吃着,待腹中饱了,咱们再出门去。”

  梅幼舒本不那么想出门走动,可一来没有个合适的理由拒绝,二来……那点心闻着便是极香的。

  待姐妹二人乘车出了府去,来到大街,梅幼盈便仔细为她挑选起了饰物。

  梅幼舒也未曾同她客气,但凡对方簪在她头上夸着好看的,她便一概都收下了。

  乃至到了最后梅幼盈才察觉出梅幼舒是真的不会客气,再要结账的时候,她都罕见地红了红脸,同那掌柜小声表示将帐记到梅府名下。

  出门一趟竟将身上的钱银都花得一分不剩,这对于梅幼盈而言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然而当下她还需维持着体面,待二人脚累了,她便带着梅幼舒进了一家茶馆,寻了一处僻静包厢稍作歇息。

  “我瞧妹妹也是个豁达之人,昨日母亲责罚完妹妹之后,母亲还同我说,她担心你会误解了她。”梅幼盈对她说道。

  “母亲掌管后院之事,我与四妹妹有嫌隙,自然要二者并罚,且做女儿的岂能忌恨母亲,母亲昨日又将话说得那般清楚,我自然不会误解母亲。”梅幼舒说得极是缓慢,只是将事情从头理起,中规中矩一一对应着梅幼盈的解释。

  然而听在了梅幼盈耳中却又好似变了味一般。

  大抵是她打心底便对这个庶妹存了偏见,这才觉得对方说话是夹枪带棍的。

  “妹妹可否原谅岚儿这一回,关于此事,妹妹往后就莫要再向任何人提起了。”梅幼盈笑着,终于将最紧要的话说出来了。

  梅幼舒抬眸望着她,一双宛若清澈溪流的水眸仿佛荡着柔柔涟漪,倒映着梅幼盈的笑容,以及她所能看到的一切场景。

  看着这样澄澈的漆眸,梅幼盈不自然地扶了扶发髻,笑说:“家里人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是出嫁出门了,终究还是娘家和姐妹帮扶的多,往后的日子还那样的长,妹妹也不想和岚儿伤了和气吧?”

  “不过妹妹也不要误会了姐姐的用意。”梅幼盈又握住了她葱根白嫩的手指,“我是极喜欢你这个妹妹的,我还记得母亲娘家那边的舅母便是带着自己庶妹一道嫁去伯爵府的,她们二人一道伺候舅舅,感情极是融洽,便是有了其他小姨娘在,却也都越不过他们三人,如此看来,竟也十分令人羡慕。”

  她的话刚说完,原本还一动不动的梅幼舒却忽然抽回了自己的手,看着梅幼盈的目光中不经意间就多出了几分惧意。

  梅幼盈忙笑着解释:“你莫要害怕,想来妹妹也定然不愿意随意嫁给一个脚夫……”

  梅幼舒却怔怔地看着她,弱声道:“姐姐只管放心,我不会提及四妹妹的事情。”

  梅幼盈见她说罢便低下头去再不肯看自己,便知对方定然是对她生了防心,她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待梅幼舒回到府中,便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碧芙见了忙检查她身上,生怕她出门去是被旁人给欺负了。

  “姑娘是怎么了?”碧芙柔声问道。

  梅幼舒坐在窗前,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碧芙知她不愿说的事情也逼不出来,便也就不再问了。

  等到夜里,梅幼舒好不容易睡下,却又忽然惊醒过来,将碧芙叫来。

  “姑娘怎么了?”碧芙忙上前去扶着对方。

  梅幼舒却钻入她怀中,惊惧得很,“我害怕……”

  “怕什么,有奴婢在呢。”碧芙安抚她道。

  “帘子……帘子忽然滑下来了,我喘不过气了。”梅幼舒呜咽道。

  碧芙这才发现勾着床帐的银钩子不知何时断了,想来是梅幼舒被那银钩落地的声音所惊醒,结果睁开眼发现帐子落了下来,这才受到了惊吓。

  她草草地拿了绳子将帐子绑束起来,又回到床上替梅幼舒掖好了被子。

  “姑娘莫要怕了,明日我便换了那银钩。”

  梅幼舒却拉着她不肯松手,低声哀求道:“你陪我一道睡吧……”

  “可是……可是若被外面人知道了,她们会乱说话的。”碧芙犹疑道。

  梅幼舒抱住她不撒手道:“只这一回……”

  碧芙终究还是心软不已,钻进了被子里,搂着梅幼舒躺下来了。

  黑暗中,梅幼舒睁着眼睛,怀中仍旧好似揣着一只小鹿一般,余惊未散。

  好在碧芙极为耐心,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才令她渐渐冷静了下来。

  梅幼舒虽然什么都不曾说,但碧芙心里清楚,这个小姑娘的胆子恐怕比芝麻大不了多少。

  她唯有白日里受到了惊吓,夜里才会变得这样敏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