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玉佩

  皇上又细瞧了一会白莫离，两下无言，还是老太监及时出声：“大胆，来者何人，见了皇上还不行礼！”

  白莫离缓过神来，双手向前叠交行礼道：“草民白莫离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闻言皱了皱眉，常年皱着的眉间已经有了深深的沟壑，形成一个明显的川字，他送开老太监的手缓缓向前两步，老太监生怕皇上不稳紧紧跟随。皇上问道：“既然是平民，又为何进宫？”

  白莫离拿着手里的空盒，向皇上解释道：“草民有一徒儿，名叫云若雪，深受重伤，而草民又恰逢会点医术，遂希望能助上一臂之力。”

  皇上听到白莫离会医术，心下一惊，随即看到这个木盒，知晓那是灵慧大师的东西，不动声色问道：“你这木盒从何得来？”

  “殿下差人送来，说是救我那徒儿的神药。至于从何得来，草民无从得知。皇上可知道？也好叫草民去谢过这位恩师。”

  白莫离温润如玉，总像一位仙人，不知居住哪座仙岛，向来桀骜的眉眼从不是被谁征服，远看像山水墨画，近看又如一把利剑，隐隐寒气从内散发。

  皇上试探问道：“你可认识灵慧大师？”

  白莫离想了想，自己平生游荡四方，所见之人绝非少数，也曾拜见过几位大师，但细细想来，没有这号人物，摇头道：“不知。”

  皇上点点头。白莫离行礼道：“草民先行告退。”

  皇上看着一袭白衣逐渐消失的背影，对老太监说道：“你可还记得，那日灵慧大师对朕说什么？”

  那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硕大的龙舟在水面上游行，一圈又一圈的水波荡漾开去。没有夜晚的喧闹，夜晚是多姿多彩的，是绫罗丝绸翩飞，琴筝鼓瑟相鸣，现在则是皇上遥望万里江山，叙述平生大志的时候。

  他一身龙袍站在龙舟头部，迎面而来的风将宽大广袖吹得呼啦作响，皇后走上前来，倚在皇后肩头，说道：“外面风大，皇上别被风扑了身子。”

  皇上握住皇后的手，看着她笑起来眼角的纹路，再厚的脂粉也挡不住的苍老，曾经自己也对一个人说过，说会带她来看这江南山水，看那淡淡的青烟犹如娉娉婷婷的少女，看那白鹭纷飞水面。

  可是那个女子，停在了她最好的年华，他的发妻，死在了别人的剑下。带着对先皇后的思念，温柔道：“你身子才刚修养好，怎么也不多穿两件，手握起来都是冰的。”

  远远地瞧见水面上有一团灰色的东西，皇帝眯眼看了看，原来是一只乌篷船，侍卫见状立即包围上来护住皇上，皇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估计是哪家的渔夫，你们不必大惊小怪。若是如此，那朕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得被你们围着，那这辽阔天地，又当如何欣赏。”

  皇后让那些侍卫站在皇帝不远处，关心道：“皇上龙体要紧，不可疏忽。”

  那乌篷船越来越近，竟迎面走来一位笑脸和善，大肚圆圆的和尚，那和尚见到皇上，双手合十俯首问好。

  皇上向来尊崇佛道，如今见大师从山际而来，又带飘逸之气，顿时内心一阵崇敬，也合十道：“不知大师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

  大师缓缓而道：“心自在，无论去哪，都是逍遥之地，又何必非得拘于一处呢？”

  皇上顿时感觉惭愧，果然待在皇宫久了，一切都是不自由的了。

  大师说道：“皇上近日有大喜。”

  “喜从何来？”

  大师站在乌篷船上，看向天际，说道：“皇上曾经喜得麟儿，却正逢战火，那婴孩不知所踪，人人都道他已经葬身火海，可贫僧知道，他还尚存于世。”

  皇帝一听喜形于色，昔年那还是先皇后在世，怀了宫中第一位孩子，钦天监曾言，那是紫薇星降临，是无尽祥瑞之人。只是当年战火纷飞，国局动荡不安，四面八方的敌军是企图将这个国家吞噬，霸占，分享这里所有的财产。

  他们全力进攻，攻破重重防守，直逼皇宫。最终，最后一道防线，也没有守住。

  在全宫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时，侍卫紧急来报，说敌军已经攻破宫门，直言要取皇上性命。

  最终，火势大起，首当其冲便是先皇后的寝宫，看着直冲云霄的火苗，所有人都不敢向前，包括皇上，宫娥太监也都收拾了财物尽可能地逃出宫门，先皇后最终烧死在寝殿中，连那刚生婴儿，也不知下落。应当也是葬在了他母亲的旁边。

  皇上悲痛万分，为先皇后和大皇子立牌位。虽然最后援军赶来，将敌军杀退，可是他的皇后，他的孩子，都命丧黄泉了。

  那大师自称为灵慧大师，告诉皇上，他的孩子还尚在人世，并且长大成人，年少时好骏马，好花灯，好书画，好弹琴，好武功，尤其是一身医术惊奇。

  皇上忙问：“那他现在在哪里？”

  大师也只是笑了笑，说道：“自然是来自哪里，现如今就在哪里。”

  皇上忆及此，心下一颤，连忙命老太监去钦天监，去算算，现下紫微星在何方。

  老太监领着钦天监过来，钦天监回话：“紫微星已落入东方。”

  东方，隐水是在西方，而浅墨虽然是皇后所出，却一直跟随皇上居住正中，如今又出了皇宫建立府邸，位居正南，皇上忙派人去查，看看那白衣少年白莫离是否居住在东方。

  果然，白莫离居住皇后宫中，明熹堂旁边，清风殿。位居正东。

  皇上又让人把白莫离叫过来，白莫离虽然不知所为何事，又想着自己居住宫中多日想必也是不合适，正想着早日回禀皇上让自己出宫去。

  皇上正把玩着一块通体碧绿晶莹剔透的玉佩，上面雕刻两只梅鹿，是先皇后最喜欢的瑞兽。白莫离一进来，便看见皇上手中的玉佩，惊讶道：“这块玉佩，何时到了皇上这里？”

  皇上震惊道：“一直都在朕这里。”

  “那我的……”白莫离想起来，那快玉佩被他收在匣子里了，可分明是一模一样的玉佩。

  皇上又将玉佩递交白莫离，让他仔细瞅瞅，白莫离看东西向来是一眼记住，更何况是摩挲二十年的玉佩，当真是无二的。

  “那块玉佩，是扶养我想大的义父交给我的，说我的身世尽在其中。我历经遍地，都未寻得其中奥妙，没想到，另一块，竟在皇上这里。”

  白莫离喃喃道，皇上一字不落地听进去，早已是老泪纵横。

  皇上将来龙去脉告诉白莫离，白莫离这才知道，原来初见的感觉，并非空穴，而那是一种血脉至亲。

  “是我的孩子，果真是我的孩子。”皇上按住白莫离的肩膀，失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