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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一身孤独





  第603章 一身孤独

  因着灵肃路设埋伏突袭刘潇,没能和楚浅墨一同回朝,也没有参加那场盛宴。在回去的路上,灵肃特意走在了最后面,好像这样就可以嗅到离那片土地最近的风。

  天色黑的越发厉害,前面那些人的背影也越发模糊,灵肃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背后,是再也回不去的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土地,前方,是朝思暮想却又家眷不亲的家乡。两者与他而言,都不是他的家。

  风吹过周围的草丛悉悉率率,虫鸣声高亢而嘹亮,月光穿过茂密枝头投在地上,竹子的影子在砖块上摇曳不定,一切都是安定美好。

  云若雪坐在石凳上,她还住在自己原来的房间,本以为楚浅墨会因为她的身份让她遮遮掩掩无事不要出门的,没想到楚浅墨从宫里回来刚进了庭院,来到身边就感觉自己整个身体被腾空。

  原来楚浅墨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一路抱到她的房间。云若雪又急又羞,一直低声喊着让楚浅墨放她下来。

  楚浅墨才不肯依她,宫宴上贪了几杯酒,此刻已经微醺。看到云若雪竟是身不由己,也不顾旁边那些奴才的目光,直接抱了她去。

  当然了,管家自然会叮嘱那些所见之人,不要多嘴,不要瞎猜,否则后果可不是他们吃醉的起的。

  云若雪的心跳的厉害,心里不断想着待会该怎么拒绝楚浅墨。谁知楚浅墨着了床自己就睡着了,留下云若雪不知所措。合着,自己想太多。

  看着他坚挺的鼻梁,下巴的棱角,云若雪知道其实他很累,不仅是忙于政务军事,处在这个位置上,总有他不得已的地方。心底蓦地疼了一下。

  “若雪。”

  “哎,我在这呢。”听到楚浅墨梦里在呼唤自己,云若雪轻轻应了一声,随即抓紧他的手。楚浅墨迷迷糊糊地感应到,歪了脑袋又继续睡过去了。

  云若雪感受他手心传来的温度,觉得他内心是害怕的,是弱小的,所以自己要保护他,要陪伴他。

  翌日醒来,云若雪就被告知楚浅墨早早就被皇帝叫走了,多日不见父子二人总会有许多话想说,云若雪也不多想些什么,女婢送来朝食也只是草草吃了两口。

  正慵懒地躺在摇椅上,看着外面的槐花,心里还惦念着许多年前和楚浅墨一起种下的葡萄秧子,可惜早就枯了。

  “姑娘,外面有人求见。”有一个小厮跑过来,离云若雪几米远,弓着腰等待云若雪请示。

  怎么会?自己才刚到二皇子府,怎的这么快就有人听到了消息赶过来见面?怕是熟人吧。云若雪点了点头,让小厮请那人去楚浅墨的书房。女子闺房,不便见客。

  换了身衣服简单梳了一下头发,云若雪这才去往书房。

  推开门的一瞬间,那个明明岁数不大却已经略显老态的背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云若雪面前,瞳孔缩又换上轻松的神态。

  “一时乍见,倒不知该如何称呼您了,更加不知我们是敌是友。”云若雪掩上门,淡淡说道。

  “还是叫我肃将军吧。”往日的父女情分,如今全是零碎了,灵肃也不急于转过身来,怕他也是难以面对云若雪。

  “肃将军……”云若雪轻声咀嚼着,一抹苦笑浮上那张白皙的面皮,与那双灵动的眸子极其不称,“那便肃将军吧。不知将军今日找我有何贵干?”

  灵肃背对着回答她:“我知你天资聪颖,办事炼达,可你终究是刘潇的人,如今跟了二皇子,还希望你安分守己,否则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哈哈。”云若雪禁不住笑出声来,这位肃将军对她和楚浅墨的事情看来也不知道多少,自己本来就是楚浅墨的人,不过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异地分隔,自己没有答应邻国皇帝的旨意,逃到此地,何来说法称自己是刘大哥的人呢?

  “你就不问问王妃的事情?”云若雪转了话题,不愿意再和他讨论那个愚蠢至极的言论。

  从那两日见到王妃起,云若雪时不时地想起王妃那张因哭泣而肿胀的脸,却带着不悔无怨的姿态,暗暗支持等待着这个抛弃她的男人。

  灵肃听到这句,身形颤了一下,这才缓缓地转过身来:“她,还好么?”

  “何为好,何为不好?”云若雪没有回答他,反倒反问他一句。

  灵肃想了半晌,自己也不知道何为好,何为不好,不过挂念着她的病情,也开口问了一句:“她有没有再疾病缠身?”

  “呵,你问我,我问谁去。”云若雪不愿意告诉他,他若真是有心担忧他的夫人,早就去派人打听了消息,还站在这里问她有没有疾病缠身?虚伪!

  灵肃向后趔趄,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明明在战场上,即使那刀剑离自己毫厘之差自己都没有怕过,也没有退缩过逃避过。果然这情爱,真是这世间最能折磨人的东西。

  “你怎么不回去看看她?怎么不亲眼看看她是为你怎样折磨的自己?难道你还希望她像琰夫人一样香消玉殒红颜薄命么?”

  云若雪连珠说出许多,这长时间挤压的苦闷委屈,皆在此刻得已释放。感觉瞬间轻松了不少,像是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可以站起身来好好缓一口气。

  “是我对不住她们。”灵肃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悲哀,自己的感情,却是不能自己掌控。

  “若是有机会,便回去看看她吧,再有机会,便将她一起带回来吧。为了你,她是愿意放弃的。你在哪,哪就是她的家。”

  云若雪说完扭了头便走出去了,灵肃抬头看到外面晴朗的天空,明明没有风,怎么就出泪了呢?

  他承认自己懦弱,即使兵士都称赞他在战场上骁勇无比。可只有他知道,只有狠厉地屠杀,才能更加明了自己的使命与身份,才能让他记住,哪里该是他效忠的地方。

  但是夜深时,每每听到厚钝的号角声,在大家都安眠的时候,才能仰望天空看看那轮明月,思念那个辜负了的女子。

  没有惊动任何人,灵肃又悄悄离去了,告诉了守卫,不必告诉楚浅墨他来过,他也相信,云若雪不会告诉楚浅墨今日的谈话。她有心牵连这段姻缘,又怎会亲手断送它。

  没有自己的家,只好回到军营,假装快意地与军士酣畅淋漓地喝酒,听着他们诉说回家后见到亲人是如何的喜悦,和忍受不了他们的唠叨管教,谁家的孩子可以叫了爹爹,谁家的庄稼又旱了涝了丰收了,这些鸡毛蒜皮,就是他们没有发觉而自己最羡慕的最简单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