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默眸色一怔，慢慢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

  方清濯是什么样的人。

  他和许家默一块长大，许家默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在方清濯清逸俊秀的外表下，他一向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方清濯交过很多女朋友，分手的时候从不拖泥带水。他出手一向大方，大部分的女孩子都是冲着他的外表或者钱去的，得了好处，走得也很干脆。

  只是有一条是方清濯最大的忌讳，他烦女人缠着他，或者回头纠缠。

  有个女孩子仗着家里的势力，对方清濯施压。

  刚开始，他只是稍稍提醒一下。后来女孩拿不住尺寸，事态越演越烈。

  方清濯毫不留情地出手，结果自然可以想见。他在商场混迹了这么多年，自然有的是手段。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女孩子家的连锁超市就出现了资金断链一系列问题，方清濯雷霆手段直接让女孩子公司股票一跌再跌，几年时间内没有余力再搞花样。

  可以说，在方清濯的眼里，女人是用来满足生理需求，或者是用于炫耀的资本，高兴时搂过来逗弄一番，没兴致时，只是会说话的玩物，不需要用心去呵护，更不用谈什么爱。

  大把的钞票甩过去，那些女人立即就会心甘情愿地臣服，没有半点征服欲。

  许家默很清楚。

  周围大多数的人都是如此，到了父母催婚的年纪，也玩够了，就在父母挑选好的所谓门当户对的女人中，选择一个看的顺眼结婚。反正都是为了彼此家族生意，相敬如宾自然最好，更多的则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许家默越是知道的清楚，越是对方清濯的变化觉得不可思议。

  方清濯何时这般柔和过，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

  他从不和女人一起出去，嫌腻歪，嫌麻烦。

  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出去，一个人回来，要玩在外面玩，也从不往家里带。

  许家默很不喜欢自己心里那种失去把控的感觉，他知道韩小暖对他的感情，所以他一直都很自信，也很笃定。

  如今看到条件和自己相差无几，或者说在韩小暖面前印象比自己好上千倍的方清濯，那眼中流露的柔情，他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长睫低垂，掩去眸中的情绪。

  许家默转过身，端着咖啡杯离开了阳台。

  不一会，就听见门外有动静。苏姨已经走到门口开门时，许家默已经慢慢走回了卧室。

  屋子里很暖和，韩小暖进门就把身上的外套脱掉了，把外套挂在一旁衣架上的时候，她看见许家默今天穿着的那件大衣，就搭在客厅沙发的扶手上。

  ……他回来了。

  心头瞬间复杂，她默默把手里的外套挂好。

  “苏姨，好久不见，你怎么又变得漂亮了！”方清濯把手里刚从花店买来的花，递到苏姨怀里，然后笑着，敞开怀抱，“送给你，美丽的苏姨，我可以抱抱你吗？”

  苏姨很高兴地上前抱住个子高高的方清濯，“哎呀，方公子可真是好久不见了，在b市你可是经常拉着家默少爷，要我熬汤给你们喝的。”

  “苏姨的手艺天下一绝，喝过你熬的汤，我可是一点也喝不下旁人熬的。”方清濯也是很开心地笑着，“不如，我和家默哥投资，苏姨你当老板，开一家苏式汤馆，专门熬汤。就凭苏姨你那高超的手艺，那一定是门庭若市。”

  “哎呀，方公子，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单单伺候你和家默少爷就快散架了。”苏姨摇摇头，笑眯眯地说着，“要是让我出去抛头露面，我可吃不消。”

  “苏姨这么年轻，哪里是老骨头了。别说旁人，就是让我和家默哥来看，苏姨你顶多不到四十岁。”方清濯说完，笑着看向一旁的韩若颀，眨眨眼问道，“若颀，你说是不是？”

  “婆婆当然是世上最年轻漂亮的婆婆。”韩若颀捧场地大声说道。

  “哎呀，又来哄我。”苏姨弯腰亲了一下韩若颀的脸蛋，怜爱地摸着他的头，“若颀小少爷，你真是比家默少爷小的时候还要可爱。”

  几个人说笑了一会，方清濯忽然问道，“苏姨，家默哥说要过来的，他还没有回来吗？”

  苏姨指了指卧室的方向，“比你们早一步回来，应该是累着了，从回来就待在卧室里还没有出来。”

  “他……没有什么事吧？”

  韩小暖握了握手，心情忐忑地问道。

  下午打了他一巴掌，确实是自己太冲动了。

  不知道，打得重不重，他的脸上会不会留下痕印……

  打人不打脸，更何况，他还是堂堂一个公司的总裁，自己怎么能冲他动手呢？

  冷静下来之后，韩小暖一直都很懊悔自责。

  许家默来的时候，人不是很有精神。苏姨询问几句，知道两个人闹了别扭。

  现在听韩小暖闻起来，她心底一喜，忙出声道，“家默少爷没事，只是人看上去很累，和我说了几句话，就回若颀的房间了。”

  “哦，那我去叫他。”方清濯刚欲起身，就被韩小暖制止住了，她轻声道，“我去吧。你今天是客人，等着吃大餐就行了。”

  他是客人。

  那许家默是什么，主人么？

  方清濯面上不动声色，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一笑，点点头，“那小暖你去吧，要快些下来，我去帮苏姨摆碗筷。”

  “我也要和方叔叔一起。”韩若颀很踊跃。

  方清濯在韩若颀高高扬起的手掌上击了一下掌，“好，男子汉一起。”

  韩小暖慢慢走到韩若颀卧室门前，心里忐忑不安。

  现在离办公室她打他那一巴掌也不过是一两个小时。韩小暖不知道待会见到他，怎么和他说。

  “许……家默……苏姨已经做好饭了，清濯也来了……”她举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下去一块吃饭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韩小暖等了片刻，屋里没有任何动静，她伸手在门把上一压，门没锁，应声而开。

  屋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韩小暖闭上眼睛适应一会，才走了进去。

  走到床边，打开了壁灯，才发现许家默靠在卧室阳台的藤椅上。

  “……家默？”

  “……许家默？”

  她叫了两声，见他始终都没答应。

  不会是睡着了吧。

  天气那么冷，他什么都没盖，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就这样睡着了，岂不是要冻出病来。

  韩小暖慢慢走了过去，伸手握住他放在藤椅扶手上的手，试了试，还好并不算凉。

  她缩回手，拍向他的肩头，想唤醒他。手还未拍到他的肩膀，一只大手猛地抓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拽到怀里。

  韩小暖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许家默紧紧抱在怀里。

  她这才知道他在装睡。

  被骗上当的感觉没人会喜欢，韩小暖挣扎着用手使劲推他，“你无不无聊？这么大的人还玩这种游戏？”

  “你是不是喜欢方清濯？”

  男人低沉沙哑，低不可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韩小暖心头一抖。

  许家默背对着光，看不清表情。

  他的手臂箍得很紧，挣也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