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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有所思第119节(1 / 2)





  随着周围愈发静寂,隔壁的声音便越发明显。

  “咚咚!”

  像是有什么重物隔了一层撞击着,势大力沉,响声沉闷,因为隔了一堵墙而被削弱许多,但仍旧清晰可闻,可想而知若没有墙壁的阻隔,那声音该有多大。

  这样的声音计玄并不陌生。

  义父重欲,好美人,几乎夜夜宠幸美人,而作为贴身护卫的计玄并不避讳这种事,不管隔壁闹得天翻地覆,他都能心如止水。

  当然,起初他也是有些无法忍受的,焦躁,难耐,蠢蠢欲动……然而,他生生压下了身体本能的反应,只把那声音当作石杵捣臼,当做幼年时继母将洗衣的棒槌狠狠落到他身上时发出的声音。

  如此,久而久之,他已经能够完全无视那声响,在无数个守夜的夜里,他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心中波澜不惊。

  可是这一次,他的自我欺骗却没有奏效。

  因为除了那捣臼一样的声音,还有男人女人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义父的声音。

  那毫不压抑的、如猛兽一般的怒吼,虽然似乎比平时更大声了一些,但有时酒酣耳热,兴致浓厚时,他也不是没听义父这样尽兴的嘶吼

  然而,那女声却是截然不同的。 那女声很柔和,有些软,有些糯,却又不至于黏黏糊糊地甩不开一般,像是春日里初初抽芽的柳枝,柔软,细嫩,又清新,叫人一听,便仿佛沉醉在那一片无尽的煦暖春光里。

  平日里,计玄很喜欢听这声音说话。

  尤其当这声音主人的眼睛望向他,波光粼粼的眼眸仿佛一条河流,映着他的身影,那声音不疾不徐地跟他说着话,像无数条无形的水草,缠绕着他,让他甘愿沉溺在她的河流里,永不复醒。

  然而,此时那水草却被绷紧了,拉直了,仿佛满弦的弓,三五的月。

  至满则弛,至盈则亏,那声音绷久了,拉狠了,便陡然发出一声略显尖利的叫喊,像是射出的箭矢,流泻的月芒,尽数涌入他鼓膜,叫他胸膛下那颗不安跳动的心脏顷刻焦躁地轰然大作,如鸣雷,如击鼓,如千百人齐声呐喊他的名。

  计玄、计玄、计玄……

  可有人在喊他的名?

  他握紧了拳头,重重压在那鼓噪不休的胸膛之上,强迫自己从那无尽的喧嚣之中挣脱——然而喧嚣依旧在耳。

  他又猛然将薄被拉至头顶,将整个脑袋蒙住——然而,初夏时节的单薄被褥并不能将声音阻隔。

  压不住,根本压不住。

  突然,耳边响起男人尽兴的嘶吼。

  这种嘶吼计玄很熟悉,多半是义父到达了巅峰,愉悦到了极点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这最后一击,往往他会毫不顾忌女方,用最大的力道,竭力释放自己的欲望。

  但这样毫无顾忌的释放,往往会让女方难以承受,计玄曾经见过几个被这样对待过后一连数日都无法再承欢的女子。

  因此,听到那嘶吼,计玄陡然震了一下。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便听到一道尖尖细细,完全不像平日那般柔软温和的女声:

  “啊、呜……”

  似欢愉又似痛苦的声音,将计玄的鼓膜再一次刺穿,清晰的仿佛就在耳边。

  计玄睁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漆黑的头顶,鼻间发出粗重的喘息,仿佛不停疾奔数里后陡然停下的旅人,每一道呼吸都扯动着嗓子和喉咙火辣辣地痛。

  结束吧,结束了吧。

  他瞪着眼睛这样想着,然而下一刻,那沉重如石杵捣臼的撞击声便陡然再度响起,还伴随着男人愈发兴奋的嘶吼。

  他甚至还听清了男人兴奋的叫喊。

  “珍珠、爷的小珍珠……”

  是的,就是这样的叫喊。 一字字,一声声,伴随着石杵重重落下,落在臼里,也落在他急躁跳动着的胸膛上。

  然而那女声却骤然消失了。

  仿佛秋日的寒蝉,一声凄厉的鸣叫后便从枝叶间跌落,身躯被落叶掩盖,被寒风冻僵,再也发不出明亮而欢快的叫喊。

  计玄口中忽然有些铁锈味。

  他舔了舔唇,才发现不知何时下唇已经被自己咬破,仿佛铁锈一般的浓稠液体从他身体里流出,又进入他口中,他却恍然不知。

  他陡然起身。

  室内一片黑暗,只有墙壁上方,建造之时留出的些许缝隙里透出些微的光来,指引着他向着那堵与隔壁相连的墙壁走去。

  他走到被隐藏好的暗门处。

  暗门十分隐蔽,也并不大,堪堪能够容他一人通过,门与墙之间日常用桐油保养着,悄悄地打开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他走到门前,男人的嘶吼愈发大了起来。

  他的手微微颤抖,却还是按下了机关。

  暗门悄无声息地拉开一条缝,然后他迅速又按下机关,那缝便没有再继续扩大。

  真的是很小很小的一条缝,连他的一根手指都无法通过。

  然而,他伏在那条缝上,一眼望去,却正正看清了女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