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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箬有神明第34节(2 / 2)


  她双手痛苦地捂着头,拼命挣扎着要出来,一声声尖利刺耳的痛呼声几乎穿破了阿箬的耳鼓,爆散的黑气顷刻间如洪水涌泄,铺满大地,逼得阿箬往后退了三步。

  阿箬的背后贴上了一堵温暖的胸膛,她暂时顾不上那么多,也未察觉自己几乎缩在了寒熄的怀中,只是那双鹿眼震惊地望向马上就要冲散出来的怨鬼。紧接着八卦阵被冲至临界点奏效,一道道赤光顺着台阶而上,如千万根锁魂钉,将女子的魂魄牢牢钉在了慈恩圣女像上。

  风过云散,善变的天气只是恍惚了一下众人,雨未落下,阳光顺着云层的缝隙重新洒落大地,也覆于朱色的院墙之中。

  一切归于平静,无风也无声,就像方才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可阿箬的双手还在发麻颤抖,她知道那不是幻觉。

  她抬头再细看一眼慈恩圣女像,洁白的玉像上,女子温婉的面容依旧,她双手交叠于胸,做出了悲天悯人的模样,可那黏在一起的双手锁住了魂魄,玉像上泣出了一滴血泪,顺着洁白的玉身蜿蜒而下,阳光扫过,血泪也化为乌有了。

  阿箬抿嘴,这才慢慢察觉到背后贴着的温度,拂过头顶发梢带着雅香的温热,是寒熄的呼吸。

  她昂起下巴回头看,正撞上了一面近在咫尺的狐脸面具,寒熄略低下了头,阿箬似乎能从那条狐眼缝隙里,看见寒熄的双眸,他在看着她。

  许久静默,阿箬才听见了他的声音。

  “不、怕。”

  说完,阿箬的手又别人轻轻的捏了一下,她胸腔猛烈颤动,这回不是为了那阴云之下哭嚎的怨鬼,而是因为寒熄这一句话,这一个举动。

  他让她别怕,他在安抚她。

  这个认知让阿箬有些兴奋,可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一幕仍让她背后发寒,她不愿再在此地待下去,看清了这所院子里的真正模样,也就没必要再处于一片怨气环绕的阵法里。

  这阵法,对她亦不友善。

  阿箬牵着寒熄的手,她垂眸看了一眼两人互相牵着的手指,寒熄的指尖都透着些血色薄粉。阿箬忍着心头莫名的痒意,手指微动,终是不敢也像他方才那般,暧昧地搓过他的手背,只能规矩地牵着,如以往的每一次。

  出了朱色小门,她才觉得压在心头的沉闷稍微松懈了些。

  谢随还站在院外,听见动静,他朝阿箬的方向抬头,问道:“他们,有好好供奉她吗?”

  那里头还有未燃尽的香火,可见每日都有人来,但一个恶鬼,着实没有什么供奉的必要。

  阿箬道:“慈恩圣女,真的是圣女吗?”

  谢随见她这般问,脸色苍白了一瞬,他苦笑着摇头。

  阿箬知道的,她方才瞧见了那恶鬼的模样,一个年过二十的小妇人,玉像雕刻得有多温婉,她的魂魄便有多癫狂。一个将恶鬼魂魄束缚在八卦阵中的供台,名字再好听,香火再多,也不过是表面功夫。

  城中所有离奇,皆指向了这个慈恩圣女像。

  她分明是释放鬼咒,妄图杀死全城百姓的女鬼,可那些百姓的眼里,却将她当成救世的神明。

  阿箬定了定神,又问: “她是你所说的魅惑人心的妖吗?”

  “不是。”谢随的声音有些哑。

  若城中众人不是被这恶鬼的表象所迷惑,又是被谁迷惑?他们为何会将一个恶鬼当成圣女供奉?谢随又为何要问她,众人是否有好好供奉那恶鬼?

  阿箬心里有许多疑惑,她尚未问出口,前方街市里便跑来了一群男人,他们一眼便看见了朱红围墙前站定的三个人,立刻冲了过来。

  “抓住二爷!别然他又干疯事!”

  这些人的速度很快,捉拿谢随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了,谢随眼睛看不见,连逃跑都没机会,在听见声音的那一刹只是双脚慌不择路地往前动了几步,而后便站定不打算挣扎了。

  “阿箬姑娘。”他被人抓住了双手,神色已然淡定了下来:“我与你说的妖,在我府上,我等你来。”

  “让二爷闭嘴!别与人说什么疯话了!”

  那些人要去捂谢随的嘴,他又闭嘴不说了,沉默地跟着众人回去。

  阿箬看向他们一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不解,谢随知不知道这八卦阵中的真相?他为何要带她来此?

  再抬头看向天空,雨云还未完全散去,此刻又重新聚集了起来,遮蔽烈阳,轰隆隆雷声响起,大雨将至。

  阿箬忽而想起了什么,有些惊诧地看向寒熄的狐脸面具,心跳漏了一拍。

  方才就要下的雨……是他停的吗?

  那声“不、怕”,又绕上了阿箬的耳畔,似是一团火焰,钻入了她的心间。

  第42章 浊玉台:八

  雨势很快, 很急,阿箬才和寒熄离开清玉台便当头浇了下来,先是几粒豆大的雨滴, 随即哗啦啦地落个不停。

  阿箬设了个小小的结界, 如伞面撑开,暂时避开了雨水,只是没能避开风吹来的雨雾, 还是打湿了衣袂与鞋面。

  街前的人有些多, 阿箬不好顶着结界一路走回客栈, 便只能拉着寒熄走到一家宅院外头的屋檐下,收了结界,临时避雨。

  那片雨云很大, 压在了半边云城的上空,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阿箬还能看见房屋与房屋的缝隙里,一抹高耸围墙上的红。

  他们避雨的是某家宅院的后门, 小门上的屋檐雨水如柱。

  街对门的那家小户门边上挂了几吊花盆,花盆里种着茉莉, 雨打花瓣成了水晶般透明, 淡淡的清香顺着风雨吹到了檐下一角。阿箬的手背又被人轻轻捏了一下,她才回神,将目光从那抹红墙收回。

  她怔了怔, 脸上迅速爬上了红云, 一双鹿眸睁圆, 小心翼翼地朝寒熄看过去, 轻声问道:“怎么了?”

  乌黑的发丝扫过白瓷的狐脸面具, 面具上赤色火纹妖异, 狭长的狐眼之下,茶色瞳孔中倒映着阿箬红透了的脸。

  她抬起下巴,因那一双眼太圆太幼,显出了几分单纯的稚气来。青绿的衣裙在风中飞扬,偶尔被雨滴晕染,发上翠色的竹叶上挂了一滴雨水,娉婷的身影衬在风雨里,那青涩的茉莉花香似是从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来一般。

  阿箬看不清寒熄的脸,只知道狐脸面具是对着她的,寒熄在看她。

  就在她以为寒熄不会回答时,一直被她牵着的手,拇指又不轻不重地按压在了她的手背上,像是一簇火焰燃烧那一片皮肤,烧得她心口发烫。